艾瑟尔:情报
安斯艾尔:暗杀机器
德雷克:双面间谍
冈萨雷斯:情报
格莱德:狙击
格林:掷弹、火箭筒
加迪斯:向导、军医
拉维:先锋、刺杀
罗妮卡:狙击
萨摩:掷弹、火箭炮
塞拉扬:运输
休伯特:参谋
麦古瑞特:新兵→先锋
尼特:新兵→先锋(糖分骑士)
提洛:新兵→刺杀
西玛莉尔:新兵→掷弹
格莱妮:战地记者
关于某事(阵地战)的演习 公平竞争的比赛
“以上”休伯特念完冗长的阵地战演习通告,并非多么复杂的任务,凡有过几年军旅生涯的基本上听完第一段就知道全文是什么了,但是——休伯特的镜片闪过一道反光——这帮混蛋真的是军人吗?!
坐在他正对面第一排的艾瑟尔小姐刚刚涂完指甲油正在让同部门的冈萨雷斯对着指甲扇风,不过艾瑟尔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艾瑟尔小姐左手边的安斯艾尔不知什么时候把椅子转了过去正咬着格林的脖子,对于军人来说流血很普通所以不要紧,大概。
格莱德和拉维大摇大摆地睡在第二排,狙击和冲锋枪口分别抵着对方的太阳穴,只有上帝知道他们在做怎样的梦。
加迪斯没穿白大褂,正从身上各个角落掏出手术刀手术剪等小型锐器扔向德雷克,后者一边躲一边从容地继续说笑。
白大褂在加迪斯身后呈小山状缓慢起伏,虽然看不到下面的人但那个体积绝对是萨摩没错。
休伯特看着此时还端正地坐在后排望着他一脸专注的塞拉扬。
天使
上帝决定不告诉他“塞拉小天使其实在思考晚饭给大家做什么”这个事实。
“散……”休伯特决定相信在座各位。
狭小会议室内,各兵种领队瞬间消失。
“……会”地板上扬起的灰尘默默在空中打个卷又落回去。
阳光再次莅临24295部队之时,偌大营地已空了大半,十公里外的荒野,喧嚣沙尘掩映下是军绿色狮虎咆哮。
涂着醒目红十字的向导车一路疾驰,连续放出三发信号弹后急转180°原路返回,轮胎与地面用尖利摩擦声抗议驾驶员的野兽派车技。
“加迪斯!”休伯特紧紧抓住副驾驶位头顶的扶手扯足嗓门“你不能!先刹车!再转弯!吗?!”
“刹车!是!什么!”
参谋挣扎着捡起被震落的眼镜,决定闭嘴。
身后响起钢铁与火焰的轰鸣。
“格莱德!格林!来战!”
“来战!”
“来战!”
“不要占用公共频道以及拉维你瞄准的是我!”
“诶?!”
炮声和引擎声不断以霸道的分贝刺痛耳膜,除却医疗队人烟稀少的帐篷,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让人意识到这只是演习而非实战,最后一个下午,名为战斗的磁场仍旧驱使着每一个人。
寂静多日的营地复又忙碌起来,24295即将迎来一批新兵。
“麦古瑞特·喵”书记官平板的声音。
“到!”长相可爱而眼神并不天真的女孩子。
“提洛·黑兹利特”
“到”看似安静的年轻人。
“西玛莉尔”
“到!”中气十足的声音。
“尼特·斯莫凯尔”
“到!”明亮的眼睛望向大门口开进来的队伍。
结束演习的各位并未理会新兵们投射过来的热切目光,吃了十几天压缩军粮的他们更关心今晚宴会的伙食。
在边境紧张时期,名为军人的他们,一部分将成长为将领广为传颂,一部分将荣归故里平淡终老,一部分将被永远留在石碑上。
2、特权
所谓的欢迎宴会不过是把桌子拼一起吃饭而已,没有装饰没有表演,连酒都很少。新兵们或紧张或兴奋,老兵一脸“老子要吃饭睡觉,好久没排便真难受”的表情。
休伯特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翻阅刚刚送达的新兵资料。
“尼特……斯莫凯尔?”活动一下酸痛的手腕,休伯特在新兵脸上依稀看到军校老师斯莫凯尔准校的影子,踢一脚旁边专心吃饭的格莱德“你看这个人”
“嗯?”格莱德瞟了一眼,大力咽下嘴里的食物“长得像那个机械老师,叫啥来着?”
“斯莫凯尔准校”
“靠……那货现在不只是准校了吧,高官的儿子来这儿干啥?”格莱德表示严重不爽。
“只要不影响其他人,随便他吧,惹不起”望向不远处正跟一位黑发紫眸新兵聊天的尼特,休伯特做出这样的决定。
事实证明高官家的孩子多少会有点儿……癖好,塞拉扬表示他在24295做了这么久的饭都没见过饭后来要糖的人,虽然糖是很珍贵的资源但是面对那张“天真无邪”的大眼,想想参谋“不妨碍执行任务的前提下听之任之”的指示,塞拉小天使最终败下阵来,用两颗薄荷硬糖打发走尼特,对“我喜欢橘子味”这句话果断无视。
晚间21点,除去执勤的卫兵,所有人员均已熄灯上床,24295一片寂静,独留仓鸮的叫声忽远忽近,休伯特刚躺下就被副官的敲门声叫醒。
“进”
“电报”副官表情严肃递来一张纸。
一边架上眼镜一边接过副官手中的电报,休伯特看清文字的同时嘴角泛起苦笑
“果然……开战了吗?”
“需要叫醒各位领队吗?”副官谨慎发问。
“不必”
次日拂晓,休伯特正要起身鸣哨集合时,格莱德推门进来
“你没睡。”不容置疑的肯定句。
“嗯”
“有大事?”
“开战了”
“期待你的兵法”
“期待你的枪法”
尼特站在新兵队伍中,听着新兵营指导员训话,眼神却不住地瞟向不远处忙碌的老兵
“演习不是结束了吗?”
当看到医疗队带走的医疗器械比昨天带回的多很多时,尼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五分钟后,白发狐眼的先锋打开车后门,一脚把尼特踹下车。
“我也是军人!”尼特爬起来抗议
“滚”不耐烦地将手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
“拉维,他是斯莫凯尔”旁边队员悄声提醒。
“那又怎样,踹他是老子的特权!”拉维理直气壮宣示并不存在特权。
3、霸凌事件
【对不起我不舍得虐……】
4、禁闭室
狭小禁闭室仅有一个椅子的面积,入伍第一天就被扔进来的尼特忧郁地蜷成团仰望头顶密集蜘蛛网掩映的木板缝隙,光线已经变暗,又到晚上了呐,从关进来就只能对着六面木板发呆的尼特努力将自己蜷成更紧的团,似乎这样能获得安全感。
拜亲父所赐,新兵营的训练内容就算他不学也没问题,从拿得动枪的那天起就在练习射击,如今虽不能百发百中也算是十拿九稳,但是,禁闭室活像一口竖着放的棺材,两天的禁闭令尼特全身每个毛孔都有种窒息感。
送饭的小窗突然被打开,尼特望向窗口一脸诧异,晚饭的餐具不久前刚刚收走,现在会来的……是谁?
——两颗薄荷糖——
“诶?”尼特不知道究竟该吐槽禁闭期间送糖还是该吐槽那两颗没包装的糖果直接放在落满灰尘的木板上沾了厚厚一层灰。
“你干什么”沉稳的声音。
“这孩子资料上写着有幽闭恐惧症”青草味的声音。
“那又怎样”沉稳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是个医生嗷”按动打火机的声音。
“他自找的”吐烟圈的声音。
“当年是谁往禁闭室里递牛奶的?”青草味声音似乎染上些狡猾。
“……年轻无知的错误”
“嘛嘛~”拍肩的声音“扎营辛苦了,希望不会真的打到需要咱们出战”门外的说话声渐渐远离。
“你怕了?”
“我只是懒”
尼特听着门外的声音,似乎是某个医生看了他的资料又不能放他出去就偷偷送糖进来,送就送吧还被人看到简直太没有经验了。
吹掉薄荷糖表面的灰尘,舌尖沾到糖果的瞬间,尼特眯起眼睛舒了口气,果然糖分是世界的天使。
5、战场之花
尼特离开禁闭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青草味嗓音的医生,指导员简洁地一句“去边境了”断了他结识医生的念头。
边境线上激战正酣,先期备好的战壕和沙袋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活下来进而夺取胜利的关键还是靠自己,深知这一点的格莱德此时却趴在边境某小镇的教堂屋顶呆愣许久。
——太美了——
精悍如同猛禽的身材,深棕卷发利落的向上梳起,手执一长一短两把冲锋如利刃般深深切进拉维的队伍,面对密集子弹毫不介意般仅凭迅捷而精准的跑动避开,额前一绺长长的散发随着跑动而跳跃。
等格莱德意识到时,双枪的战士已冲到教堂近前,拉维的队伍被他甩掉,空旷的教堂周边仅有格莱德和他两个人,格莱德透过准镜俯视楼下的双枪战士,战士也抬头看向他,泪痣上方的双眸令他想起凯尔特最清澈的湖泊。
——就算溺死其中也好——
从不犹豫的格莱德第一次面对敌人却没有开枪,仅仅注视着那双眼睛而已。
砰——
鲜艳的血花盛放,前一秒还闪耀的双眸瞬间失去光辉,格莱德愣愣看着跑动中的战士摔倒在地。
他没有开枪。
“格莱德前辈,你还好吗?”对讲中传来罗妮卡焦急的声音
“啊……我没事”
格莱德走下教堂,俯身合上双枪战士的眼睛,那眸子中似乎带有某种不甘和不解,大概是没想到这一带狙击手的密度如此之高。
“如此华美的战场之花,只可惜……运气太差了”
6.第一次杀戮
阳光刚刚攀上地平线之时, 24295新兵营匆匆开出几辆军车,新兵们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询问指导员也是“到了就知道了”这样的回答。
颠簸时间并不久,尼特嘴里的薄荷糖还没完全融化就到了。
——靶场——
准确地说,是处刑场。
除却高耸的石墙和地上的沙尘与碎石,仅有称为死亡的气息而已。
“这样啊……”尼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出所料,新兵们今天的任务,是处刑。
没有训话没有指导,似乎对面那一排并不是人类而是平时的靶子一般,新兵们一排一排进行着第一次的杀戮,军靴踩在沙石上的声音与枪声交错,偶尔会有新兵哀嚎着回来,被长官冷脸塞进医疗班。
“我不要枪”麦古瑞特平静拒绝长官扔来的枪。
“?”
“太浪费子弹了”话音刚落,匕首准确无误割开死囚脖颈动脉,鲜血溅在少女可爱的脸上,说不出的妖异。
同组的西玛莉尔和尼特面无表情送走两位死囚,提洛端着持枪的手迟迟没有动弹。
他对面的死囚已经没了呼吸,
“提洛?”尼特拍拍战友的肩。
“尼特,我……哪里不对劲”
“回去喝点儿橘子汁就好了”
艾瑟尔站在窗前看着回来吃午饭的新兵,轻轻眯起红眸。
比起那些眼中或迷茫或无神的新兵,那双紫眸里居然透着……兴奋?
“你是叫提洛吗?”中央政府直属情报官的独特军衔昭示着少女不凡的身份。
“啊……是的,长官”
“跟我来”
安静而优雅的房间内,宁静的狂犬悄然诞生。
7.并肩作战
翌日,奥兰治前线迎来一批崭新的面孔,拉维作为先锋队长迎接了他们。
所谓的迎接,也只是对着新兵吼一句“不想死就别犹豫”而已,顺便踹了尼特一脚,后者表示不明所以。
“玛莉玛莉!”麦古瑞特扯足嗓门朝着同组少女喊道“你还有子弹吗?”
“没!有!”
“怎!么!办!”
“不!知!道!”
“所以说枪这种东西靠不住”麦古瑞特默念着冲出战壕,当所有人都认为她死定了的时候,少女用行动证明“战斗机器”是存在的。
金色与灰蓝长发交错,阳光映在他们手中的军刺上,她们如同盛放的花朵般耀眼。
“拉维,她们好强……”尼特不由得愣住
“他妈的别走神!”一边毙掉敌方藏在屋顶的狙击手一边踹了尼特一脚。
8.信物
“塞拉,塞拉……”少女娇嫩的脸上布满泪痕,用手背胡乱地擦去,留下一道道污迹。
“莉琪,等我。”少年轻抚少女侧脸,忍住自己的眼泪。
“能等到吗?”
“能”
“一定吗?”
“一定会的,相信我”
铁丝大门渐渐合拢,名为奥兰治的东北郡县今天起将成为邻国领土。
塞拉扬突然意识到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再也无法说出口。
“莉琪”大门合拢前最后一刻,塞拉抚上少女柔顺的发“若是奥兰治能够收复,我就来娶你”
少女愣愣看着塞拉扬解下她头上的红色发带,退到大门另一边向她招手“……娶?”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听清。
“塞拉拉~”一张大脸出现在面前,挡住塞拉头顶的月光“发什么呆呢?”
“格林你要吓死我!”塞拉扬右手一颤,迅速将手中的发带收进怀中,起身回帐篷“没什么,去睡觉了”
“好冷淡~”依旧是调笑的声线,眼底流转的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9.天生的差距
“老子明天就能摆脱你们了”夕阳西斜,拉维边给自己缠纱布边对新兵们喊话“根据各人的尿性!现在分配兵种!记好自己是哪窝的!赶紧滚!”
“彼得·凯奇,刺杀……”
年轻声音掺杂在营地的吵闹声中,因为提高音量而显得比那张脸更加狂气。
“麦古瑞特,先锋”
“尼特·斯莫凯尔”一脸嫌弃地停顿一瞬“先锋”
“提洛·黑兹利特,刺杀”
“西玛莉尔,掷弹”
“女孩子……”“居然是掷弹兵……”人群中响起细碎议论。
“姐姐大人果然不一般”尼特笑道。
10.冷兵器
战争时期,不存在所谓的后方。
休伯特门外的走廊上,黑色如鬼魅般的身影悄然落地。
“请为了哥哥而死吧”月光滑过匕首边缘,被黑色包围的人形滑落到地面。
“名字……”来袭的暗杀者挣扎着握住那漆黑身影的脚腕
“在下安斯艾尔”
11.狙击掩护
罗妮卡正在努力克制狙掉某前辈的冲动。
拉维队伍被敌军困在废弃厂房内,高大的水泥立柱和废置机器严重影响视野,罗妮卡半个身子撑在烟囱内,探出头手精准狙击威胁战友的人,视野障碍虽然束手束脚,却也免去频繁移动的麻烦,至于某前辈,早已不知所踪但肯定不在附近就是了。
破败街道上,红发的青年女子面对空旷战场双眉抽搐,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周围变得特别安全,不,是变得没有活人。
格莱妮亲眼看着一位邻国士兵被打死,同他一起归西的还有不远处无辜的路灯,那种角度绝对是从高处远距离射击,而且开枪的人枪法奇准。接下来的事令格莱妮哭笑不得。
她走到哪,敌军死到哪,本国军人见识到她死神般的体质自动跑去别处,于是她周围除去几只路过的老鼠连一只活物都没有了。
“令妹是记者!记者!不会被袭击!”对讲内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格莱德打爆一只消防栓。
12.危险不只来自敌人
情报官脸上永远似笑非笑,对休伯特身后时刻盯着自己的格莱德不以为然,灰色头发上散落些许来自军帐顶的灰尘,优雅地拍掉,继续陈述敌军未来五天作战计划,仿佛那不是他行走于高空钢丝上换取的情报,而是路边随手可得的小道消息一般。
“以上。”纤长手指挑起水杯,注意到把手上薄薄一层灰,嘴角弧度上扬一分,复又把水杯放了回去。
“辛苦了。”已经习惯喝掺杂各类土壤的水,休伯特拿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对于这样的变动,阁下作何应对?”情报官眼中泛起狡黠。
“和我预料的没什么出入,已经安排萨摩配合格林和拉维向……”参谋拥有令人羡慕的战术才能,然而太容易相信他人是他的软肋。
“中校”不知何时进来的萨摩打断休伯特“加迪斯让我给您送胃药”
“胃药?我……”休伯特并没有胃痛的毛病,愣愣看着萨摩迅速走近。
“不要告诉德雷克。”微微俯身,在休伯特耳边悄声。
“诶?”休伯特不明白中央直属情报官为什么不能知道前线军团的动向,明明是很自然的事。
“加迪斯说他的气味不好。”毫不犹豫给出理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是军犬吗?”休伯特在内心默默吐槽,身后的格莱德仿佛知道他内心所想般笑出声。
13.血
加迪斯的手套上满是鲜血,重伤员一个接一个,似乎是遭遇伏击导致陷入苦战,在铁丝床边连续工作已经令他忘记手下的是人类而非医学院标本,惨叫声什么的,早就听不到了。
“啊!”女孩子的尖叫声
“啊——!”另一个女孩子的尖叫。
“加迪斯老师!”护士慌张的呼唤声。
“咋?”简洁的应答,拆解伤员衣物的手完全没停。
“麻药不够了!”
“忍着!”加迪斯瞟一眼手边的药箱,麻药所剩无几,比起大厅的轻伤员,这里的重伤员更需要它们。
“这个女兵因为太痛把安娜的手臂掰断了!”
“啥?!”军医表示这不科学,不耐烦地抽出匕首挑掉最后一层裤管,拿起麻药,手在身侧停住“诶?”
“是那个新来的女掷弹兵,给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
顺着抓住自己手腕那只手,加迪斯的目光迅速移向伤员的脸“萨摩大哥?!”
“给她用”
“可是你……”加迪斯看着萨摩的左腿,至少两处弹孔,能看到断裂的骨头,尖锐断面甚至已经钻出皮肤,完全不是可以舍弃麻药的伤势。
“……”萨摩不再说话,只是正色注视着加迪斯。
“……是”将麻药递给呆愣的护士,拉过椅子在铁丝床边坐下,加迪斯努力克制住双手的颤抖,没有麻药的手术,他第一次做。
原本吵闹的医疗帐篷内仿佛陷入死寂,只有手术剪和手术刀与肉体摩擦的声音,取完子弹时,军医额上已布满汗珠,面对那截断裂的腿骨,加迪斯终于无法再控制双手的颤抖。
头顶传来熟悉的温度,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的掌心。
“别怕”压抑着痛苦的沙哑声音。
“嗯”深吸一口气“你别忍着,疼就叫出来”
“不必”
加迪斯一言不发为萨摩接上断骨,努力不理会耳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为了补偿没有麻药带来的痛苦,特地挑出相对比较干净的纱布仔细缠好。
“多谢”
“……多谢”军医早已看惯鲜血,此时却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
14.紧急撤退
“加迪斯,加迪斯”
没有应答,休伯特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军医,这是他连续工作三天两夜也可以保持高度集中力的部下,然而此时,黑瞳空洞无神,双手机械化地进行着各种医疗步骤。
仅仅一天而已,伤亡却已令军医无力承受,不能再继续。
“撤退,紧急撤退”比起胜利,休伯特更看重24295朝夕相处的兄弟们。
“是!”副官迅速出去传令
“加!迪!!斯!!!”休伯特看着那双黑瞳游移一番之后终于聚焦在自己脸上并叫出“中校”,塞过去地图“紧急撤退,带我们去易守难攻的位置”
“是”
“你!说!啥!”拉维对着尼特吼,枪炮声太过密集,他听不见这个喜欢黏着自己的(蠢货)新兵蛋子在说什么。
“撤!!!退!!!”尼特觉得自己的丹田要憋炸了。
“吵死了!”一脚踹上震得他耳鸣的队员,吹起撤退的号角。
24295无论进攻还是撤退都此等雷厉风行,不多时便用不科学的速度甩掉敌军,这是训练有素的表现,当然不能排除向导车技过于野兽派必须死命加速才能跟上的因素。
提洛在拥挤车厢角落默默怨念“为什么跟艾瑟尔小姐一起挤车厢的不是我而是尼特……”
他不知道斯莫凯尔这个姓氏意味着休伯特中校必须全力保证其安全。
他也不知道有个可爱的像猫一样的少女在混乱中落单。
15.落单
麦古瑞特在灌木丛中四处张望,早些时候她被西玛莉尔扔进一大群敌军中间,回过神时身边只剩堆积的尸体和手里断掉的半截刺刀,那是从某个敌方士兵步枪上掰下来的。
——再次被遗弃了吗?——
——果然家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少女平静地踢开尸体,捡起另一具尸体口袋里露出的军粮边吃边走。
尖利刹车声在空旷山谷间显得格外响亮,麦古瑞特本能地举起捡来的步枪瞄准来人。
“咦?”跟自己一样的军服,不是敌人。
“姐姐大人想起你了,她说你很厉害不会死,所以我来接你”金发的青年微笑着伸出手,示意她上车,阳光和沙尘组成的灰黄在他四周黯然失色。
“名字,你的名字”
“尼特·斯莫凯尔”
“耶稣大人!”
“……啥?”尼特瞬间呆愣。
“快点,虽然是红十字但不排除有卑劣之人偷袭”一直沉默的司机终于开口,把向导工作暂时移交萨摩大哥自己单独带着斯莫凯尔的儿子回程找一个女孩,一旦出了差池他这辈子都没牛奶喝了。
尼特认为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却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一件名为麦古瑞特的人间兵器。
16.任务失败
“抱歉”格莱德一身泥巴,脸上布满乱七八糟的血迹和泥印摔进门,伸手试图掰正扭伤的脚“被发现了”
“回来就好”休伯特蹲下伸手帮忙活动脚腕“你居然会被发现,太罕见了”
“是啊,似乎早料到我会去狙痛痛痛痛……”龇牙咧嘴地停下正在进行的话题,格莱德放弃自己动手,一瘸一拐朝医疗队移动过去。
“由于属下未能计量清楚敌我实力导致本次战斗伤亡惨重,狙击队长的刺杀任务也是属下受战斗不顺利的影响而仓促决定,诸多失态,万分惭愧。”明确而有力的声音,休伯特手握电话听筒望着窗外,似乎窗前有什么人在听。
“休伯特,身为参谋却能够率领军团独当一面,其中缘由你是清楚的吧”听筒内传来的声音不带感情。
“承蒙厚爱”镜片后的双眼阖上
“留职降级,期待你的胜利,休伯特少校”
“是”放下听筒,上级没有深入追究格莱德的责任令他长舒一口气。
“你何必”不知何时回来的格莱德在门口皱眉。
“怎么了?”休伯特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不是你的错”
“必须有人对此负责”
“那么我呢?”格莱德挑眉——当我只是一把枪吗?——后半句被默默咽下。
“你是我的挚友和兄弟”似乎猜到格莱德所想——军校时受你照顾,如今也常将你投入险境,该是我为你负责的时候了——休伯特断然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
所谓将领,就是即便战术没有问题,也要为失败负起全部责任之人。
17.伤口感染/致残
休伯特没有辜负上级期待,很快便收复刚刚失守的小镇,与胜利一起到来的是人员损耗。
混杂血腥气与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内,四十多张病床整齐而拥挤,医生双手扶住一位青年的脑袋,斟酌着措辞
“恭喜你脱离生命危险,但是,我不确定……不确定声带是否能够恢复功能,也许……”双手下移,开始拆解青年脖子上厚厚的纱布和医疗工具“也许你不能再说话”
青年从医生开口对他讲话就一直兴奋地盯着医生的眼睛,太过纯净而集中的视线盯得对方浑身不自在,待到纱布拆完,青年立刻开口
“SA——KO——”发出的只有空洞的气声
“……”医生的目光瞬间黯淡,带着愧疚递过笔纸
青年一把抓过笔纸便埋头刷刷地写起来,医生看着那张年轻不知愁的脸,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还能这么有精神。
【谢谢,我以为我要死了。还有,我认得你,那两颗薄荷糖是你送来的吧?我在禁闭室里看不到你的脸,但我记得声音,谢谢你,我叫尼特,你叫什么?】
“加迪斯”对于这样的道谢,加迪斯无力承受,一口气写这么多,应该是个喜欢说话的活泼孩子呐——而我却没能留住你的声音——已经浸染上顽固血迹的手套轻掩面部。
【打起精神嘛加迪斯,军人受伤是很自然的事,能把我救活已经很了不起了,谢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依旧龙飞凤舞的字迹,仿佛字里行间能透出阳光。
“嗯,多谢”不知所措地伸手揉乱金发,加迪斯从未想过会和一位致残的患者做朋友。
【多多指教∩_∩】
“拉维和一个灰蓝长发的女孩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我去叫他们”太过灿烂的阳光,加迪斯无力承受,只好找了理由逃出去,避免被灼伤。
“你丫居然没死!”拉维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问候”
“你的脑子在哪里?!不要命吗?!骑士精神给我适可而止你这混蛋!大混蛋!”西玛莉尔风一般地冲过来一边责备一边捏着尼特的脸向两边拉扯。
“这货本来就没脑子,吃了糖变战斗机器更没脑子!”
尼特扶住西玛莉尔的手,没有声音的笑容依旧灿烂。
18.背叛
“……以上。另外,这是我派安斯艾尔和提洛搜集的”艾瑟尔坐在休伯特对面,将一摞照片放在桌上推过去。
“……”听完艾瑟尔小姐的陈述,休伯特默默翻看照片,若果真如艾瑟尔小姐所说,那么,拉维萨摩格林的行动遭遇伏击伤亡惨重,格莱德刺杀被发现就都解释得通了
——德雷克将我军情报出卖给了敌军——
但休伯特依旧不相信德雷克会背叛,原本就是安插过去的间谍,会做出“投敌”举动并不奇怪,他毕竟要在敌方心中建立信任。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倏忽间想起这句中国古语,德雷克究竟是我军安插进敌军的间谍,还是反之?那个男人的笑容一成不变滴水不漏,纵然聪明如休伯特,亦猜不透。
“多谢艾瑟尔小姐提醒,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客气地给出回应,送走艾瑟尔小姐,休伯特转身朝房间内说话“你都听到了吧”
“一清二楚”格莱德从里间走出来。
“你的观点?”
“我相信德雷克”直视着同窗的双眼,格莱德给出答案。
“多谢”每当休伯特犹豫不决时,总会征求格莱德的判断。
19.停火协议
山谷间的河滩上,小提琴、手风琴合着两种语言的歌声欢快而悠扬,
“没想到能过个安稳的圣诞节~”塞拉扬一边处理食材一边开心地哼起家乡小调。
虽然事出突然,但曾经有过圣诞停火的先例,再续佳话也不足为奇,今天的营地不似往日戒备森严,每个角落都染上节日气氛。
“塞拉,土豆削好了,要捣成泥吗?”格林扛着一筐削干净的土豆走进临时搭建的厨房,其实就是架了一排简易炉灶的帐篷而已。
“一半捣成泥,一半切片,谢——喂不准动那边的熏火腿!不准动!”抡起勺子敲过去,为了保卫全团仅有的那么一点点节庆食品。
“塞拉好严格啦~”嬉笑着躲开小天使的勺子,手指拂过乌黑发梢,凑近轻嗅一下“又长了,吃完饭给你剪剪”
“比起我的头发还是关心一下你的胡茬比较好,会被女孩子讨厌的”并非认真的勺子落空后便放回锅里,塞拉扬朝向河岸呼唤萨摩“大叔——鱼好了吗——?”
“只有五十多只”拎着四只装满鱼的水桶,随便砸个洞就能捞到这么多鱼,不愧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男人。
“够了,多谢,格林来搬鱼~”
“你不准进厨房。”警告的声音
“诶?”塞拉扬僵硬地扭过脖子,只见萨摩手里拎着一只白衣褐毛生物,后者正一脸不幸福地试图咬萨摩“加迪斯可以进来,医生杀鱼应该很利索,拜托了”
“塞拉小天使~”不知从身上什么位置掏出闪亮手术刀欢脱地跑进厨房,不多时又拖着一桶鱼溜出来“格林不愧是意大利裔,调情技术LV.MAX”说着挑出完整的鱼肠子。
篝火温暖的光芒映红每个人的笑脸,尽管明天还会继续面对钢铁和火药的轰鸣,尽管明天就要将枪口指向此时的舞伴,尽管不知道能否看到后天的太阳,至少今晚,于此刻,唱起颂歌。
“!”尼特一脸诧异指向拿起小提琴笑得张扬的队长。
白发青年回以微笑,左手抚上深黑琴颈,右手轻提,弓与弦十字交错
——友谊天长地久——
有些声音跨越国界,有些歌谣即使不同语言也心意相通。
曲终人散之时,互相拥抱道别,深知眼前是仅此一夜的梦乡,明日一早,铁血依旧。
轰——
20.通讯中断
“所有人!到山坡上去!”冲进休伯特车内对着话筒大吼,加迪斯无暇顾及军衔和礼节。
怪不得敌军特别约定在河滩举行篝火晚会,上游水库一定是自从雨季后就没放过水,否则水位怎么会低到萨摩大哥随便砸个洞就轻易捞起一群鱼,而刚才那声爆炸足以毁掉大坝。
什么圣诞停战,撒旦的子民怎么会在乎圣诞。
意识到危险的众人顾不上收拾帐篷,仅仅带着不离身的武器便匆忙向山坡跑去,车辆与重炮嘶吼着冲上山坡,撞倒大量树木,也许还有人。
水流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即便是休伯特一手带出的精锐军团,在洪水面前也如此不堪一击。
“HA——!”气声裹挟着喉咙的刺痛,尼特一手抓住被卷入水流的拉维一手抓住河边某棵树。
“放手”拉维试图挣脱
“HO——!”急促的摇头,手抓得更紧,身后树木渐渐撑不住两人的重量。
“哼”白发青年笑得骄傲而邪气,抽出匕首直直刺上尼特手背,力道不大却足以令尼特松手。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听不到水流的轰隆和人群的呼叫,尼特眼睁睁看着拉维被大水席卷而去,那张总是骂他的嘴张张合合,比月光更耀眼的白发刺痛双目,喉咙中挣扎而出的只有小兽般的呜咽。
——长点儿脑子,今后就没人罩着你了——
逃上山坡的人看着刚才还互相开玩笑的战友被大水冲走,那些曾经互相托付后背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惊恐、不甘与愤怒写在脸上。
突突突突突轰——
枪炮声自密林间响起,山顶埋伏的敌军发动突袭。
夜色下的山林视野极差,山顶的敌军只需向下浇灌弹药,而下方的24295军团却不敢开枪,他们没法确定自己上方有没有兄弟,只能缩在大树或岩石后面躲避,曾经引以为豪的炮兵在山林间亦无法发挥其威力。
“请求支援”自开战以来,休伯特第一次对副官下达这样的指示,散落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报告!通讯车被冲走了!”
拳头砸在车皮上,一拳,两拳,三拳,拳拳见血。休伯特抬起头,褐瞳中尽然是野兽般的狠戾与决绝,举枪打出五发信号弹的同时连通公共频道,强光照亮山谷的瞬间格莱德击毙山顶开火最密集的敌军炮兵。
“全军!冲出去!”不管这条频道还能连通多少人,休伯特下令的同时拿起两把冲锋率先反击。
此时的他不是智将,亦非谋臣,是修罗。
“For——Orange——!”
呼啸着冲上山坡的少女,早已潜入敌阵一刀一命的黑影。
眼底笑意尽失架起火箭筒的绅士,如同宰杀食材般开枪的天使。
将同伴护在身后火力全开的炮兵,炮兵身后不停装填弹药的军医。
目光更加冷酷的狙击手,狙击掩护下出手狠辣的双枪恶魔。
无声的骑士利刃般冲上山顶,如同某个白发狐眼的青年。
树枝与碎石打在脸上,土壤连同血浆溅上军装,子弹擦着脸颊划过也无知无觉,天使与魔鬼仅有一线之隔,塞拉扬眼底没了感情。
轰——
爆炸声在他不远处响起,余光扫到一个黑影压过来,“唔”被那影子压着摔倒在地,头部撞上石头,塞拉扬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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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胜者为王
【不要做多余的事,步骤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骑士君也会做这种不光明的事么?”提洛挑眉
无声的骑士默然。
“那边的狂犬,不跟你亲爱的艾瑟尔小姐道个别吗?”麦古瑞特擦着军刺,寒光映出狂犬的脸。
“……等我一下”
大片字迹被涂掉,乱七八糟的线条下面仅有一句话
【艾瑟尔小姐,我喜欢你,所以,请为我祈祷吧。——提洛·黑兹利特上】
将字条揉成一团丢进纸篓,艾瑟尔额头抵在柜子门上,嘴角挑起不明显的弧度
“傲慢的家伙”
夜色下,漆黑的队伍从装甲师驻地安静出发,他们中的大部分来自原24295独立团先锋队,年轻的脸庞带着前队长的骄傲,无所畏惧。
阳光再次莅临大陆之时,装甲师的强大火力长驱直入逼近奥兰治,敌军却迟迟没有能够与之相称的反击,那些钢铁野兽在咆哮之前便陷入永久的沉寂。
尼特每按一次引爆钮,眼中的光彩就黯淡一分,终于,一只手覆上他的手指。
“我来吧”狂犬从骑士手中抽走引爆装置。
——胜者为王,但骑士在阳光下战斗的英姿比王更耀眼——
27.逃离
奥兰治被三个师团铁桶般围个严严实实,空军的战机在上方不断盘旋,休伯特安顿好格莱德便跟随上司参与谈判,如此富饶的东北郡县,若能够避免炮火洗礼是最好不过。
“尼特,你说我怎么就活下来了呢”提洛双手捂在脸上焦虑地揉搓。
尼特不解地歪头。
“我啊……是抱着‘明天一早就要死了所以不能留遗憾’的心态向艾瑟尔小姐表白的”狂犬的眼睛盯着车皮。
尼特攥着纸笔不知写什么好。
“回去该怎么面对艾瑟尔小姐啊啊啊啊啊啊果然还是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狂犬用头部瞄准车皮猛烈撞击,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令他措手不及。
尼特收起纸笔一把拉过提洛掀翻在地,军靴踩上狂犬腹部的同时抽出别在后腰的冲锋,对着提洛头部开出一枪。
提洛呆望着上方冒烟的枪口,耳边是子弹飞行带来的烧灼感
“你怎么……”
【刚才一瞬间你希望我打中还是打不中?】
“……打不中”
【回去以后再当面好好地表白吧】
提洛坐在地上仰望尼特,被那遮蔽阳光的笑容灼伤了双眼。
28.宣布停战
“谈判失败,攻下奥兰治,禁止伤害平民”没有感情的冰冷声音在头顶响起。
“垂死挣扎”萨摩将火箭炮降下锁好,吐掉烟头拿出不常用的双枪,敲醒副驾驶位睡死的军医。
“嗷?”加迪斯不解地盯着萨摩。
“进攻,禁止伤害平民,所以不能用炮”丢给军医一支枪。
“……巷战吗?”检查确认枪支没问题,还给萨摩。
“嗯”
“注意安全”推开副驾车门,加迪斯落地的同时被寒风激得一哆嗦。
“你也是”
奥兰治城破之时,殖民者阴影下生活多年的人们看到了那个率先突入的战士,比阳光更耀眼的金发,清爽而自信的目光,连同紧随其后的黑发青年和两位战斗机器般的少女,四人团体势如破竹。
弹药耗尽,无声的骑士抽出匕首笑得骄傲而邪气,如同圣诞夜那个月光下逝去的人。
夕阳西斜之时,被殖民者挟持的酒吧老板娘看着对面黑发黑眼的军人扔下武器举起双手,用乞求般的声音说
“别伤害莉莉”
来自故国的军人被踢倒在地,军装袖口在挣扎中滑落一截,露出手腕上陈旧的红色发带。
多年前那个轻抚少女侧脸,为她拭去眼泪,向她许下诺言的少年一身戎装蜷缩在地上,浑然不知殴打他的敌军已经尽数被战友击毙。
多年前那个一遍遍呼唤少年的名字,流着泪问他“能等到吗?”的少女一步步走近昏迷的军人,轻轻触碰那只缠着发带的手。
“莉莉”醒转的军人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我会保护你”
“你说……要来娶我”老板娘眼中的泪终于滑落“但我……”
“不,”熟练地拭去眼泪“你听错了”
——若是奥兰治能够收复,我就来娶你——
停战广播响起之时,艾瑟尔挂掉电话冲向医疗队帐篷,金发染上残阳的血红。
29.不期而至的死亡
将军明令禁止伤害平民,但对于敌军,奥兰治的平民死伤多少都无所谓,燃烧弹和炸药垂死挣扎般倾泻而下,不对等的巷战令城内医院和城外医疗队帐篷被伤员挤满,艾瑟尔还未踏进帐篷就被血腥气扑了个结实。
“提洛!”
“提洛·黑兹利特!”
“艾瑟尔小姐,他在这里”
跟随护士绕过简易的隔断,艾瑟尔僵在原地。
躺在铁丝床上的那个人被纱布裹得像木乃伊一般,全身大面积烧伤使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烤肉味,加迪斯做完最后的包扎长叹一口气
“艾瑟尔小姐,我们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他的生存意志”
“辛苦了……”艾瑟尔慢慢走近,随着护士推动铁丝床的步伐移动
“妾身命令你活下来”红眸中闪耀的是命令,亦是祈祷。
军医早已习惯这种场景,转身便平静地问护士“还有重伤号吗?”
“刚送来一个”
“推进来”
铁质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加迪斯捞出刚刚消毒完毕的手术刀,想到做完这台手术就可以睡觉,不免有种快要解脱的欣喜。
手术刀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响声,白衣下的双膝颓然落地
“萨摩大哥……”
30.回家
“回家,回家……”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撕扯而出,手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加迪斯终于听清萨摩在说什么,重重点头之后,紧握的手骤然脱力,长久以来鼓励自己的双眼亦放心般地阖上。
加迪斯猛然坐起身“又做那个梦了嗷,萨摩大哥”余光扫到闹钟上的时间,惨叫一声冲进浴室,不多时便擦着长及肩背的褐发跑出来
“我出门了”套上衣服叼着牛奶飞奔出门。
房间恢复寂静,照片上,酒色长卷的男人对着玄关微笑。
格林面包店内,店长将已经长到大腿的黑发高高束起,边从烤箱内拿出新面包边招呼店员
“安斯,出来看店”
“……”似乎心智永远长不大的青年老实地站到柜台前。
“塞拉”拄着拐杖的红发男人走进门。
“你的红豆面包”迅速将一袋子面包塞过去“好歹饮食均衡一点,格莱德”
“嘛……”接过零钱——你好歹去理个发——格莱德咽下后半句,推门离开。
加迪斯叼着烟冲进办公室,迅速在酒色上衣外面套上白大褂,熄灭烟头坐到椅子上
“抱歉久等了,格莱妮小姐”对呆愣的红发记者致以温暖笑容。
“啊……嗯,早安,加迪斯,能告诉我一些原24295独立团人员的近况吗?上司交代了一篇稿子,但是我哥哥什么都不肯说。”
“没问题”
宁静房间内,格莱妮笔尖飞速,记录着加迪斯提到的每一个人。
尼特成长为优秀将领,分管奥兰治军区,旗下西玛莉尔、麦古瑞特两员猛将多年来忠心耿耿同进同退。
休伯特调回中央军担任参谋,共同调回的还有屡立奇功的罗妮卡。
提洛大难不死,成为艾瑟尔最得力的影子刺客,共同为中央政府做情报工作。
安斯艾尔不久前结束环球旅行,将随身携带的格林骨灰埋在家乡后进入塞拉扬的面包店工作。
“剩下就是格莱德了,你比我了解”微笑着倒上两杯水,加迪斯拿起其中一杯喝了起来。
格莱妮默默喝着另一杯,有些事加迪斯没有说,身为记者的她却清楚得很,
比如塞拉扬自战争结束就没再理过发,任由黑发成为格林面包店的标志;
比如加迪斯的手术台上再没死过人,而他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原24295炮长;
比如尼特每年都拒绝接收白发或者金瞳的新兵,比起枪,反而将匕首用得出神入化;
比如他的哥哥再也没碰过剑,也再没对她提起过儿时一起习剑的伙伴,而休伯特不再信任情报官。
名为军人的他们,一部分成长为将领广为传颂,一部分荣归故里平淡终老,一部分被永远留在石碑上。
——END——